“王枭？”
唐起不确定地问，黑暗中的脸部轮廓和大作家的很像。让唐起不确定的原因是，这人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帮助，靠自己的双腿站在原地。但瘫痪的王枭应该无法做到这样才对。
“是我。”
那人转过身，用温润的嗓音说道，他标志性的眼镜架在鼻子上，看向门口的三人时，同手先上推了推。
“你怎么？”唐起指了指他的腿，“怎么能站起来了？”
“这个待会再和你说。”王枭看向自己不太认识的冯廷，“您就是冯老板吧。”
冯老板？唐起听到王枭如此称呼冯廷，比见到他站起来还要惊讶。因为冯老板是委托人们对冯廷的惯称。
“我有一个委托希望冯老板您能接下来。”
果然......和唐起想的一样，王枭开口的第二句便是请求受理。
“我知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冯廷也很直白，“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能让我接下委托的筹码，处理异变者的问题，可不是钱那么简单。”
“筹码么？”王枭沉吟，他摊开手，让附近的一本书飞到手上，“我就是猎杀者，怎么筹码够不够？你想知道什么，只要完成这次委托，我了解到的全部都告诉你。连我也任由你们处置。”
“你是猎杀者？”唐起一脸不相信，但王枭的表情却如此认真。
震惊在唐起脸上稍纵即逝，他阴沉着脸，如果用颜色来形容一个人此刻散发的气场的话。暗紫色，从唐起身上涌出的暴戾之气贴地蔓延到王枭脚下。
对于唐起，王枭眼中还是有几分歉意。造成他大动肝火的原因，除了异变者的身份外，两人首次见面的宾馆，他可是当着唐起的面杀死了唐起似乎很看重的魔术师。
“对不起......”王枭本想迎上唐起滚烫的目光，但犹豫下还是选择了避开，他再次面对唐起时，眼中的歉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坚毅的眼神，“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希望你不要来干扰我。”他话语很冰冷。
唐起死死盯着相处下来以为能够交下来的朋友，心中很愤怒，也混杂着失落。
“你先去外面静一静，把那个店员支开。”这时，冯廷按住唐起的肩膀，“委托上的事让我来办。”
唐起顺从地点点头，理知也告诉他，要压住自己的冲动。离开前，他又看了一眼王枭，眼中一开始见到王枭时的喜悦北欧蒙上了一层灰色。赵之沐有点担心唐起的状态，冲冯廷指了指唐起，跟他一起出了门。
“好了，现在说说你的委托吧。”冯廷换上了商人的口吻，靠在垒起来的存书前，说道。
“我想让你帮我救一个人，就是你们现在寻找的那个女人。”
“暗杀者请人寻找暗杀者，有点意思。”冯廷说，手撑在包住书的麻袋上，“这次是为你准备的鸿门宴吧。”
王枭点头，苦笑不语。
“既然知道是谁干的，你为什么还要委托我们帮忙。”冯廷说出自己的疑惑。
“因为我对付不了他。”王枭说得很直白，他捋起袖子，金属骨架和牵动全身的线暴露在外面，“其实我的身体并没有康复，完全是依靠获得的能力维持着正常的行动。”
王枭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臂，由金属骨架带动躯体移动，虽然操控熟练，但比起正常人的活动，还是略显迟钝。
“但这不是重点吧。”
“是的。”王枭不否认，“我之前因为插手了他的事受到了威胁。”王枭回忆起哀悼日那天晚上的经历，“他让我暂时失去了这份能力，那时我连像正常人一样活动都做不到，所以必须得有其他人帮助我。”
“失去能力？”
“对，但我猜测这应该是他从某个异变者那里借来的。”关于这个结论，王枭是在劫走陈尼可的那晚得出的。
前几天那晚，面对s.r的人闯入，面具人选择了硬碰硬，而不是暂时消除那人的能力，他就有些不理解。而且在面具人使用那人相同能力时，对方的能力也没有消失。所以大概率是面具人也没有想到出现这样的状况，没有提前从别人那里获取压制超能力的能力。王枭如此推测，至于面具人的能力，没猜错的话应该和“借”有关。
王枭说出自己对面具人能力的见解，“虽然不是在抽取能力后，让异变者能力消失，但他的这种能力也十分可怕。”
“确实。”冯廷表示赞同，同样也对王枭口中的面具人产生了兴趣，“可以先交一下定金么？”
“定金？”
“告诉我关于面具人的事。”冯廷解释，“既然想让我接受你的委托，提前预支可比口头上的保证更能博取信任。”
“这样啊。”王枭明白过来，倒是显得无所谓。他向冯廷要了几分钟去整理思路，沉默少许后开口，从与面具人相见时说起，一直讲到自己带走陈尼可所招致的报复。
因为时间紧迫，王枭只是说了大概，但作为作家的提炼主题的能力，他简短的话全说到了重点上。
“赋予能力。”冯廷喃喃自语道。听王枭提起自己是后天获取的能力后就很在意这点。原来普通人变成异变者的戏码，上演的时间比如今他们推断的时间还要早上两年。但是从王枭的状态看，经过两年的发展，这些技术似乎在退步。
“你知道这一年来关于异变者暴走的事情吗？”
冯廷突然问，用百分百确定王枭知道点什么的眼神看着王枭。
果然他点了点头，“我杀掉的异变者中有一部分便是这群人。”
“你倒是挺诚实。”听到王枭很随意地说出杀人的事，冯廷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他们和你之间也有关系吧。”
“我们都受益于面具人，从他那里获得了能力。”
“圆球。”冯廷指出。
“你怎么知道？”王枭眼神突然变了，不自觉与冯廷拉开了些距离。
“别紧张。”冯廷仍然靠在原来的位置上，笑着说，“因为我已经不止一次见过圆球，第一次在魔术师的舞台上，第二次是蜘蛛女身上发现。而他们两个人，一个在你的死亡名单里，一个出现了暴走现象。”他两只手各竖起一根手指，“两者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吧。”
“你说得没错。”没想到冯廷会知道这么多，王枭现在既想获得这个人的帮助，又对他忌惮三分。
“不过圆球现在不在我身上。”王枭说了谎，“但委托结束后，作为酬金的一部分，我会把圆球交给你。”冯廷给他的感觉越来越深不可测，王枭为自己留着筹码。
“是么？”
“是的。”
王枭说话时，避开了冯廷那让人不舒服的视线。
“那只能等事情结束后了。”冯廷这么说，将自己对王枭委托的态度传达。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冯廷说，“为什么你没有暴走？是圆球的不同吗？魔术师的圆球在被杀了之后丢失，目前无法与蜘蛛女的进行比较，暂时还无法得出结论。所以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应该是没有差别的。”王枭回答，“之前的人我不清楚，但他给拥有能力的异变者的圆球和我们的没有差别。”
“那么就是第二种情况。”冯廷指着王枭，“是你们，接受圆球的个体上出现的差别。”
“可能吧。不过我倒是没有觉得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除了仇恨外，身体上我甚至次于大部分人。”
王枭没有顺着冯廷的思路往下思考，当务之急是救出楚芷依。而能心平气和与冯廷说了这么多，也是因为面具人规定的瞬间没到。
房间里的计时器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既然冯廷表示要接受自己的委托，王枭将冯廷带到仓库里，视频录制的地方。
他抬了抬手，关闭了摄像机。在被清理的看不出仓库原来样子的一小片空间中，椅子上除了绳索外，楚芷依已经不见。
“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芷依离开了。仓库里只剩下他。”王枭指向椅子背后的阴影，有个人倒在那里。
“他的目的就是引我过来。”王枭说，“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我无法与他交易。”
“什么交易。”
“那个叫做陈尼可的小男孩，面具人似乎对他很看重。他们从你那里抢走他后，我又从他们那里抢了过来。”
“这么说陈尼可现在在你手中？”
“不在。”王枭摇头，“这就是我必须找你委托的地方，几天前，我劫走小男孩的第二天，被全副武装且能力很强的异变者拦截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将小男孩带去了哪里，但我觉得他现在是安全的。”
“全副武装的异变者。”冯廷若有所思地说，“我知道了。可你为什么要去福利院？”
“我......”
王枭还未说什么，计时器的时间到了，发出嘀嘀的响声。
“听到这段录音的人。恭喜你在规定时间内找到了这里。作为奖励，我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计时器的扬声器传来之前画外音的声音。
“猎杀者，也就是你们的王枭老师，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哦。呵呵呵——”
怪笑声传出，持续了很长时间。正当王枭和冯廷以为这就是结束的时候。
“你说是吧，王枭老师。”
笑声结束，那人似乎笃定王枭一定在场般，直接点出了他的名字。
“如果现场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我给你的建议杀了他。因为接下来是属于我们两人的谈判。”
面具人在说完第一句话后停顿了一小会儿，像是特意给王枭留出思考的时间。
王枭看向冯廷，不确定现在是录音还是直接的对话，于是征求冯廷的意见。冯廷和他有着相同的想法，没有出声，但示意王枭与扬声器里的声音交流。
“正如你所见，楚芷依在我手里。”
王枭开口前，扬声器再度响起。
“我警告过你的，不要插手我的事。可你为什么一而再的触碰红线呢，我的朋友？”面具人情绪起伏不大，缓缓说道，“现在你还有唯一一次补救的机会。”
“是录音。”王枭用唇语对冯廷说。
“今天六点，就在这里，用那孩子交换你在意的女人。”面具人冷冰冰地说，后一句像是在威胁，“这是我对弃子最后的仁慈。”
录音到此结束，计时器同时冒起了烟。
“你能找到那群带走陈尼可的人吗？”时间只剩下两个小时，王枭开始急躁，向冯廷求助道，“帮我找到他们。”
冯廷摇了摇头，他是听说过这群人的存在，但和这群人并没有交集。在紧迫的时间里，去可能出现的地方去寻找他们，存在着很大的风险。
“你们不用找了。”
正当王枭和冯廷一筹莫展的时候，仓库的门被推开，唐起这时走了进来。他借故让店员离开后，一直守在门口。王枭和冯廷的对话，还有录音，他全部都有听见。
他挡在门前，手按住铁门，“你接下来是打算救楚芷依，还是保住陈尼可？”
唐起看向王枭，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两个人都要救下来。”王枭的回答很果断。
“希望你不要食言，我也会盯紧你。”
唐起对王枭的敌视不减，走到一边，然后拉开门。
门外，几天前失去踪迹的陈尼可赫然出现在赵之沐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