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烟满楼 玉树雨中歇
作者:苏琴书苑      更新:2019-09-19 03:22      字数:3325

风过了无痕,只留空长恨。

这一日黄昏时刻,祝华林从贵人街回到府上,梁盈盈由侍女清荷从南厢房里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如今她已经有了近八个月的身孕,起居出行皆不是很方便,但梁盈盈却很懂得讨祝华林的欢心,每次祝华林从外面回来,她都会亲自出来迎接,这也许是祝华林经常待在南厢房,而几乎不去翠云阁的原因吧!在南厢房里,祝华林似乎找看了宣凉薄琴昔日的身影。

“盈盈,你怀着身孕,行动不便,就不要出来接我了,我都说过好几次了,安心在南厢房里养身子就好。”

祝华林忙伸手扶着已经大腹便便的梁盈盈,眼里满是宠溺。

“少爷,没事的,出来走走,更利于孩子生长呢!”

梁盈盈顺势靠在祝华林怀里,如一朵沐浴在晚霞里的百合花,温柔可人,脸上尽是为人妻,为人子的幸福。

“啊!”

万碧云刚从上房秦玉鸾处出来,祝华林与梁盈盈如胶似漆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脆弱孤寂的心,忍不住惊叫起来,她不敢再看第二眼,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躲闪着往翠云阁奔去。

万碧云一到翠云阁便重重地将房门关上,随后扑倒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原来自己天天苦等的人,竟然在和另一个女过的如胶似漆。思及此处的万碧云越想越伤心,直哭的肝肠寸断。

“少奶奶,你就别伤心了,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一样的,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就好了,哭坏了身子,受伤害的还是自己,就更得不偿失了。”

小琼看见自己主人挺可怜的样子,也忍不住难过起来,她不住地劝慰着。

“少奶奶,不管怎么样,还有我陪着你,还有夫人疼你,你一定要想开些。”

“小琼,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男人的心都栓不住。”

万碧云在小琼的劝慰下,渐渐止住了泪水,抬起头来,啜泣着问。

“少奶奶,这并不能怪你,怪只怪少爷对关武城的宣凉薄琴爱得太深,奴婢想,二少奶奶也只是宣凉薄琴的替身而已,你不看二少奶奶的眉毛眼睛及二少奶奶那小巧的双唇也和宣凉薄琴长得很相像吗?你知道为什么少爷要将二少奶奶安排在南厢房,就是因为几年前宣凉薄琴来祝府时,曾经在南厢房住了一宿。”

“小琼,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但是自从嫁入祝府来,我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少爷,我把我的心,我的身,把我全部的生命都交给了少爷,他就是我的天,我的一切,可是少爷却天天在和别人亲近,完全将我遗弃不顾,你叫我怎么能不伤心呢?”

万碧云说着又悲伤起来,滴滴泪水从红肿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将胸前的衣衫弄湿了一大片。

万碧云那天晚饭也不吃,就闷闷地睡了过去,半夜里竟然觉得胸口闷得慌,小琼吓坏了,忙前忙后地端茶递水,又是捶背又是按摩胸口,折腾了大半夜,万碧云才感觉微微有所好转。第二天,天刚擦亮,小琼就来到南厢房找祝华林。

而此时祝华林还尚在睡梦中,侍女清荷就从偏房里走了进来,低声喊着祝华林。

“云儿,她怎么啦?这么大清早的就找到这里来了!”

“少爷,听翠云阁里的小琼说,少奶奶昨天夜里胸口痛得很,大半夜都不能入睡,后来小琼给她端茶倒水,捶背揉胸,才有所好了些。”

“清荷,叫小琼快去府里请宵大夫过去,我随后就到。”

祝华林到底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对于万碧云虽然不怎么亲近,但也不厌恶,不久之后,便起身更衣洗漱,安慰了梁盈盈一会后,便往翠云阁而去。

翠云阁里,万碧云静静地躺在床上,微闭着双眼,一只有些消瘦的手,安静地放在床沿上,由宵大夫诊治着。

“少爷早。”

小琼见祝少爷来了,忙从偏房里倒了一杯热茶呈了上来。

“少爷!”

万碧云听见祝华林久违的声音在屋里响起,立即激动起来,她微微睁开双眼,带着几分哀怨,痴痴地往着静静立于床前的祝华林,终于忍不住泪眼朦胧,仿佛距离上次见面已经隔了几生几世那般遥远。

“云儿,好了些吗?”

“少爷,对不起,我给你添乱了。”

终于见到祝华林来探望自己的万碧云心里涌动着幸福,此时的她觉得即使是生病也是一种享受。

不久后宵大夫也赶了过来,仔细地给万碧云把脉诊治,然后回过头来,对祝华林说道:

“少爷,少奶奶的病症,属于郁结于胸,心火攻心所致,平时需要出去走走,心情开朗,我回去再给少奶奶开些顺气平火安神的方子,配合着治疗,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云儿,你听见了吗?平时需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放开心情,需要什么就到上房跟母亲说,不要委屈了自己才是。”祝华林坐到万碧云床前,揉捏着她瘦弱无骨的手,带着几分关切,柔声说道。

也许祝华林最让女人难以割舍的就是他温润及沉稳,可是他身为男人,生在这样的富贵人家,有个一妻两妾也是再所难免的,更何况他还有念念不忘的宣凉薄琴,只是距离及世俗将他们隔开了而已。

“少爷、、、、、、”

万碧云一触及到祝华林的手,心绪就再也不能平静,她挣扎着坐起身来,紧紧靠在祝华林怀里,激动的泪水如决堤般倾泻而下,嘴里呢喃着,仿佛梦中呓语。

“少爷!不好了!刚刚二少奶奶在南厢房里吃了些早点,不知为什么,吐了一地,你快过去一下!”

连儿突然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急切地喊着。

“啊!盈盈怎么会吐了?刚刚还好好的!”

祝华林一听说梁盈盈呕吐,立即变了脸色,霍地站起身,奔着往屋外而去,将错愕不已的万碧云再一次丢在翠云阁里。

“怎么会这样?”

万碧云瞬间从幸福的巅峰瞬间跌到了低谷,面色惨白,再说不出一句话,就这样重重地倒了下去,紧闭双眼,仿佛灵魂都已经出了窍般,没有了生气。

半月之后,万碧云的抑郁之症越来越重了,她常觉得胸口处堵的发慌,吃了宵大夫开的药也没见好转。

这一日,万碧云躺在床上,面色惨白,侍女小琼见状,忙去南厢房里找祝华林,正瞧见祝华林亲手搀扶着梁盈盈,从屋里走出来,梁盈盈的肚子已经很大,快要临盆了,行动起居皆需要人照料。

“少爷,少奶奶今天状态有些不好呢!你抽空过去一下。”

“小琼,你不看现在二少奶奶正需要人照料吗?你赶快去请宵大夫来给少奶奶诊治!我等稍后就过来!”

祝华林闻抬起头来,看着焦急的小琼,心里一阵烦乱,但他还是很温和地吩咐着小琼。

翠云阁里,宵大夫正在仔细地为万碧云诊治,面色凝重。

“宵大夫,我这病,怕是治不好的了。”

万碧云转过头来,望着正在给自己把脉的宵大夫,微微叹息着。

“少奶奶,其实,你并没有什么大病,只要放开心胸,就会好起来的。”

“可是、、、、、、可是我怎么能放开得了呢?”

万碧云说着又忍不住眼眶泛红,低声哽咽。

“少奶奶,刚刚少爷说,等他有空就会过来看你,你一定要快乐起来,病才会好。”

小琼从偏房里端来一杯热茶放在宵大夫跟前,紧接着又给万碧云端来了刚刚熬好的药汤,服侍着她喝了下去。

接近中午时分,月牙儿从外面进来,低声对小琼说道:

“小琼,刚刚少爷说,二少奶奶有些生产的征兆,他在南厢房里陪二少奶奶,怕今天不能来探视少奶奶了,少爷要她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按时吃药。”

万碧云刚刚午睡醒来,听见侍女在偏房里低声地说着,心里更加难过,思想起嫁入祝府这么多年,不曾为祝家添过一男半女,而梁盈盈却不负众望,能给祝府延续后代,如果自己也有个孩子,怎么落到这步境地,思及此处的万碧云不禁又低声啜泣起来。

“少奶奶!”

小琼一惊,忙止住了说话,跑进屋里,这才想起估计是自己跟月牙儿的谈话勾起了万碧云的伤心。

“少奶奶,祝少爷说,他一有空就回过看望你的,你就安心养好身子,不要多想。”

“小琼,我都知道了,我这病是好不了了,少爷过来也没用,还是让他在南厢房里陪盈盈吧!盈盈现在是最想要少爷陪的时候。”

万碧云不胜憔悴的脸上淌着泪,听了小琼的话后,并没有太大的高兴,在小琼的服侍下,继而又躺了下去。

二十五天后,南厢房传来了消息,说梁盈盈快要生了,秦玉鸾及宵大夫都去到了那里,听月牙说,还将凌元城里专门接生的姚阿婆也请了来。

这些日子祝华林每日每夜都守候在南厢房,一次也没有来过翠云阁。万碧云心里早就没有了希望,就只一天天的由侍女小琼陪同着,翠云阁里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

自古以来,都只听见新人笑,无人听到旧人哭,果真不假,在祝府里,但不知梁盈盈又能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