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的讯息
作者:那条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2199

编外话:这一段添加了一点内容,希望大家有时间可以重看一下。

单独谈话的意思是不要偷听,东方和西方自然知道。但老爸的话一定要听吗?西方一直是这么想的。

安排好小雨兄妹,趁东方不注意,偷偷溜进了客厅。轻轻拨开一幅挂在东方房间那面墙的油画,附耳倾听。杀手的地方当然机关重重,这幅画后的墙是中空的,可以轻易听见里面的动静。

“压制?”西方正在疑惑着听到的话,突然自己的肩被重重地拍了一下,不禁哆嗦了一下,忍住没有叫出声来。回头一看,果然是东方。不觉十分气愤,手一松,没有顾上那幅油画。那幅画得不到斜挂的理由,自然地摇摆起来,左右两下之后,“哗啦”一下掉了下来。西方不禁恼怒,东方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门开了,两个闯祸的孩子自觉地以一种低头认罪的面目出现在肖逸和谈古今面前。看这两人这样,肖逸感到好笑,谈古今对这两个孩子管得可真严。

谈古今严厉地望着他们,看看两人好像还很老实,就叹了一口气,神情缓和起来,说:“你们来得正好。我正好要找你们。”

接着想了想,开口道:“这次任务要加一项,不仅要保护小雨,还有她哥哥也是你们要保护的对象。”

西方心想,就知道是这样。

只有东方奇怪地反问道:“父亲,为什么?而且,小雨的哥哥还需要我们保护吗,连玛雅的事都是他解决的。”

玛雅的事是他干的?听到的人是都愣住了,西方最先叫出来:“哥,你怎么知道?”谈古今和肖逸只是死死地盯着东方,没有发问,因为他们知道东方会解释的。

东方感到巨大压力,却不知从何讲起。想了想,先问肖逸:“肖叔,你知道小雨他们欠池风宇二十亿吧?”

“什么?是你们逼着小雨还这笔钱?”这回该谈古今失声惊问了,而且,还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不知道。”肖逸有点恼火,他可从没受到过这样的怀疑,自觉身正不怕影子斜,理直气壮地澄清。

既然肖逸不知道,东方就开始从头叙述上午的事。在讲到沐希为小雨还钱时,恨恨地瞪了西方一眼,这笔账还没时间找他算呢。西方听了也自觉理亏,身形躲了躲,避过了东方的眼神。

在听到老爸给小雨的信封里是二十亿的支票,而且还有一半是借池风宇的,西方偷偷地瞪了老爸一眼。心想自己差点不仅没有遗产继承,还要背负十亿的债务;不过还好,十分庆幸。不知是在庆幸小雨的钱没还成,还是庆幸老爸没死。

当东方说,小羽用的支票就是肖逸为玛雅行动而支付的那一张,肖逸和谈古今也认同了东方的推断,小羽无疑就是那个神秘杀手。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的数目,不会轻易转手他人。

当东方说到最后池风宇将一份纸质的合同交给小羽时,肖逸的脸唰地白了,打断东方,焦急地问:“那份合同现在在哪儿?”

“在这!”小羽面色冷峻地站在门口,一手拿着一份纸质文件。小羽显然已经醒了一会,听到动静过来了。

肖逸激动之下,抢上前去,想接过这份文件。小羽却将文件立即放到了背后,面露轻蔑,冷冰冰地说:“凭什么给你?”

肖逸定住了,他不是被小羽的语气吓倒,而是他已经看清封面,那的确是肖然写的那份合同,那就是说,自己就是那个该死的逼债人!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许多需要感谢的人,因为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得到别人的帮助。肖逸一向只被人感激,他自认很少需要别人的帮助。但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需要感谢的人太多了。他感谢肖沐希为小雨担当债务,他感谢谈古今借钱给小雨,他更感谢老天没有让小羽在玛雅行动中受到任何伤害,让他今天可以看到肖然的两个孩子都平安无事,没有被自己的过错所伤害。他为老天对自己如此垂怜而激动不已,没有让他在肖然消失之后又犯一个天大的错,为此,肖逸热泪盈眶。

小羽看这个年近不惑的医生愣愣地看着自己,居然要哭了,心中顿时摇摆不定:我没这么凶吧?就是、就是凶了点,你这么大的人也不用哭啊。这个不太好……

小羽避过肖逸深情带泪的眼神,瞟到了谈古今。急中生智,一步绕开肖逸,来到谈古今面前,气势汹汹地问:“你凭什么说我妹妹是肖然的女儿?证据、证据呢?”

谈古今正为东方的故事和肖逸的行为而诧异,冷不丁地被问上这一句,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当然,也是因为谈古今自己倒真的没有什么证据。

肖逸倒是被问清醒了,反问小羽:“你知道这合同是谁写的?”

“这才是我妈妈写的,这下你们没话说了。别以为我没见过我妈妈就胡编乱造,我可是……”小羽兴致勃勃地教训着这群人。自从雪姨走了,第一次感到扬眉吐气,真正是个大人了!做大人真好,多么自由!还可以训人。

东方和西方瞠目结舌地听着小羽训着,感觉这个人是不是多少年没说过话了,说起来滔滔不绝连绵不断,不禁很是气愤,但看父亲和肖逸没说话,也就不敢放肆地回嘴。

谈古今和肖逸以一种异常享受的心情欣赏着小羽的表演,毕竟蒙天保佑小羽还活着,看小羽这么活蹦乱跳当然开心。肖逸更快乐,因为他知道那合同就是肖然写的,刚才只是想告诉小羽,凭那份合同说明小羽和肖然是有关系的,不想得到这个答案。看着小羽还在口沫横飞、正儿八经地反驳,更感觉妙趣横生,笑容中还带着泪花。

“哥。”听见小雨不满的叫声,小羽马上停嘴了,尴尬地走到门口,过来扶妹妹,手上还拿着那合同。

小雨感到哥哥手上还拿着东西,有些好奇,问:“这是什么?”

小羽回答:“是从风宇公司拿回的,妈妈写的合同。”

“妈妈写的?不是肖然写的吗?”小雨反问。

“肖然写的?谁告诉你的,雪姨说是我们妈妈写的。”小羽说。

“可雪姨对我说是肖然写的。”小雨却说。

兄妹的一番对话,倒让除肖逸,另外旁观的人也弄清楚了,原来小羽要的证据就在他自己手里。西方再也忍不住,满脸坏笑地反问小羽:“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小羽涨红了刚才还神气活现的脸,紧紧绷着,掩饰自己的尴尬。话已经说过了,收是收不回来的,只能在心里又将那个令他痛恨的雪姨恨了一通。

小雨在想:沐希没有说谎,那个所谓的和母亲最亲密的人也是真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看小羽还沉浸在对自己刚才嚣张行为的悔恨中,肖逸于心不忍,毕竟是肖然的孩子,而且自己还那么伤害了他们。肖逸先叉开话题,关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羽这回乖了,老老实实地回答:“那小羽。”

众人一听,直皱眉头,这和他妹妹的名字有什么不同。

小羽知道大家误会了,解释:“我是羽毛的羽,妹妹是下雨的雨。”

“一样的名字,那于雪怎么区分你们?”肖逸想起这个多年未见的人,不由一阵歉疚,一个未婚女子要抚养两个孩子多么不容易。肖然的离去让他不能信任任何人,所以还曾一度以为她要骗自己的钱。

听到肖逸问这个,小羽一阵沉默,肖逸感到那是无声的抗议。

小雨说话了,声音中充满哀怜的歉意:“哥,对不起。”

接着回答了这个问题:“雪姨从我们五岁开始,只对哥叫‘喂’,不喊他的名字。”小雨的话语中透着无奈,她实在不知雪姨为什么会对哥哥这么仇恨,而一切,都从自己五岁开始。

肖逸和谈古今震惊了,于雪这样对肖然的孩子是不可想象的,他们对望了一眼,相互印证自己的想法,唯一的解释是她知道哥哥对妹妹的影响,又无法解决,所以转而仇恨。

“小雨,你的眼睛是不是五岁才看不见的?”肖逸做着某种猜测。

“是的,妹妹是五岁生日才看不见的。你可以治好她,对吗?”小羽急切地回答,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期许。虽然雪姨一直偏爱妹妹,但他不知怎的,从没嫉妒过,一直觉得妹妹既然看不见,这就是应该的。而治好妹妹的眼睛一直是他最大的愿望。

肖逸心头颤动,和谈古今惨然对笑。是谁开了这样一个令人悚然的玩笑,让如此相亲相爱的一对兄妹,在无意中相互尽情伤害。小羽那么真切地希望妹妹的眼睛能治好,却不曾想过妹妹的眼睛看不见就是自己造成的。连肖逸和谈古今这样熟读史书、经历过战争残酷的人也凉气直冒,这是何等冷酷的事实。肖逸求助地望着谈古今,不能决断要不要告诉小羽这个事实。

谈古今悲哀地摇摇头,他在考虑如何从这种困境中解脱出来。肖逸虽是一代奇才,但自从肖然离去,就常常自陷悲痛。只要事关肖然,所得决断必谋求完美、妄顾事实。就像玛雅大陆的事情,明知他一人无法完成,还在死撑;要不是自己暗示风云笑帮他,谁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这件事,目前看肯定是找不到完美的方法解决的,所以这个人除了一筹不展外,就不要指望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谈古今只好独个想办法,虽然不能让小羽知道事实,但也不能让他们继续相互伤害下去。

突然,谈古今问小羽:“你知道你们的父亲是谁?”

小羽自然摇摇头。在那种受歧视的日子里,他不是没想过父母的问题,但想也想过千遍万遍,他们出现了吗?从来没有。所以,他早早地已经不再幻想这些。好在,他还有大树妈妈、还有教他杀人技巧的那个人。这个人,除曾要杀他这一点不好外,其他的对他倒还好,特别是这次玛雅之行,对自己好像格外的好。今天,从天而降一个传奇妈妈,他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已经死了,有跟没有似乎没有区别。至于父亲,小羽没有想过。

“他就是你们的父亲。”当谈古今指着肖逸对小羽他们说出这番话时,最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是肖逸。

肖逸诧异莫名地望着谈古今,他自己是十分清楚的,并且他相信谈古今比他更清楚,他不是小羽的父亲。东方、西方在父亲的威严下,即使疑问多多,也不敢怎样,父亲的话都是对的。

“他?”小羽当然疑问。妹妹小雨也默不作声,她虽看不见,但这里只有两个人年龄够做他们父亲,她自然知道是指谁,无言地表示不接受。

“他是肖逸,是你们母亲最亲密的人。”谈古今故意语气暧昧,试图说服他们兄妹。

“肖逸?你就是肖逸。”小雨虽然看不见,但满脸的讶意和向往,雪姨对她提到最多的两个人就是肖然和肖逸,在雪姨的口中,肖逸就是肖然的守护者。如果肖然真的是自己的母亲,那肖逸是自己父亲还是很可能的。

“妹妹,你知道他?”小羽知道雪姨有些话只对妹妹说,也许告诉过她父亲是谁。

小雨点点头:“雪姨经常说到肖然妈妈和肖逸。”突然有了一个妈妈,小雨也不太习惯。

“是啊,就因为肖然是你们母亲,肖逸是你们父亲。”谈古今一边说着,一边暗向肖逸递眼色。

又看小羽还在疑问,话音一转,厉声对小羽说:“难道你又想要什么证据不成?”

刚刚从窘境中解脱出来的小羽对此还记忆犹新,马上摇摇头。肖逸适时地上前,紧紧抱住小羽兄妹,热泪已下,激动地说:“你们就是我的孩子,真的,你们就是我的孩子!”

这是肖逸的肺腑之言。他已经想通了,不管谈古今是什么目的,但如果真要为肖然的孩子找一个父亲的话,他心甘情愿地用自己一生去爱护他们,去做他们的父亲。

小羽被紧紧地抱着,却感到一阵荒谬,这个爱哭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跟自己儿时的设想也太不一样了,但他再也不敢要什么证据,只好认了。嗨,父亲又在哭了。

小雨第一次感到一种强大的力量禁锢着她,雪姨从不这样紧紧抱住她。雪姨给她的感觉,好像从不把自己当成她的孩子,而是更像是作为姐妹在相处,雪姨还常常自甘做妹妹。这种无形的压力对于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

现在肖逸给她的这种强烈的爱,让她第一次感到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一个还有人疼的孩子,顿时不能自己,泪流满面,和肖逸一唱一和,上演“痛哭认亲”的一幕。

小羽夹在其中,异常难受,但看谈古今父子三人还在欣喜地观望着,只好将头深深伏在肖逸的肩头,心中烦躁地想: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妹妹是个女的也就罢了,这个父亲也太懦弱了,动不动就哭。我才当大人,就都不哭了,他还哭……

在东方和西方两人满脑子疑问、惊讶诧异、旁观感动之后,小雨和肖逸终于止住了眼泪,小羽也从肖逸有力的臂膀中挣脱出来。小雨依然靠着肖逸,感受着从没有过的父爱,肖逸也满心欢喜地扶着小雨。自从肖然失踪后,肖逸第一次真正感到无比的快乐。尽管是不一样的体验,但他也感到这是内心深处的爱的回归;曾经一度,那是他无比痛苦的深渊。

“肖兄,你刚才……”谈古今还在疑惑肖逸先前见到小羽的异常之举。

肖逸羞愧不已,但还是回答:“那合同的事我知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光都盯住肖逸,只有小雨仅仅是诧异,但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肖逸急忙解释:“我不是为了钱,只是想得到月光矿石。”

“月光矿石?”谈古今失声而出。

“对了,云笑说你知道月光矿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肖逸不放过地问。

“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个?”谈古今有些狡猾地反问。

肖逸有些恼怒,自己犯了那么大的错,说到底就是这月光矿石的错,谈古今还这样刁难自己。但看小雨温顺地依在自己身边,淡淡忧伤的面庞还浮现不少疑惑,怒火散去不少。

肖逸顿了一下,平静下来,整理一下思绪,问谈古今:“你知不知道池风宇用这种东西制作成了钻石战车?”

“钻石战车?”谈古今有些轻蔑地说,“他们能用这东西做钻石战车?简直就是笑话!”

“为什么?”肖逸也不辩解,紧逼着问。

“那东西根本就不是地球上的东西,他们怎么用?不过是宣传而已。”谈古今异常地强调“不是地球上的东西”。接着,发觉不对,反问肖逸:“你要月光矿石有什么用?跟小雨他们有什么关系?”

肖逸淡淡地笑了笑,自己已经达到目的了,没有继续追问。开始从头说起:“小羽他们的那份合同是于雪给我的,内容是以清风山抵押,换二十亿。池风宇他们在清风山上发现了月光矿石。而之前,”肖逸说到这,顿了顿,盯着谈古今说下去,“于雪用一种东西化解了月光矿石,所以可以用它制造成了钻石战车。”

谈古今心头剧震:自己上当了。

小羽和小雨也心头颤动:雪姨,她还活着?对这个消息,两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肖逸却没有追问谈古今,继续自己的故事:“池风宇共造了两台钻石战车,一台卖给了于雪,一台卖给了王二。现在,池风宇已经没有月光矿石了,所以我才想在清风山上弄一点,再造一台。”

“清风山上没有什么月光矿石!”小羽肯定地说。

“清风山为什么对你们这么重要?”肖逸温柔地问。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如果是别人,肖逸也许不会相信这番说辞。

“因为……”小羽犹豫着,不太想说出这个秘密。

“山上有一棵树。”小雨回答。小羽倒吃惊了,妹妹从未去过清风山,怎么会知道这些。

“一棵树?”肖逸有些疑惑。

“雪姨说,那是妈妈亲手种的,妈妈经常去看它。”小雨解释。

妹妹的解释让小羽心中释然:原来,那棵树是妈妈种的,怪不得自己会有那种感觉。

“不是地球上的”月光矿石,一棵肖然种的树,肖然的孩子。肖逸觉得答案好像不是太难。

谈起了清风山,小雨想起了一个要帮自己还钱的人,那个给自己熟悉感觉的人,给自己那个疑问的人。小雨问肖逸:“父亲,你是不是认识肖沐希?”

肖逸很奇怪,先是摇摇头,但突然醒悟小雨看不见,急忙回答:“我不认识啊。但好像听说过。怎么啦,为什么问这个?”

小雨奇怪了,就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告诉自己最亲的父亲:“他以前就说我是肖然的女儿,应该叫肖雨,而且说是我母亲最亲密的人说的。如果不是指你,又是谁?”

“他是王二的义子,是指王二吧。”西方总是嘴快,插了一句。

王二的义子,有可能吧。肖逸和谈古今也这么想。

但小雨却不这么想,她坚持自己的看法:“不,应该不是。我知道他是王叔叔的义子,但他讲的不是王叔叔。”肖逸、肖然既然是父母亲,王二自然是王叔叔了。

小羽也突然想起一件事,插言说:“对了,肖沐希今天上午还对我说,不要再妄动意志力,否则,妹妹会死。父亲,这可能吗?”小羽虽然有些看不起父亲,但父亲的医术他是无法置疑的。

“不,当然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肖逸坚定地回答,心中的震骇却已经通过眼神传给了谈古今,肖沐希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谈古今面色严峻地问西方:“肖沐希呢?我记得他也这里的。”

西方一看见老爸这样就心惊肉跳,一时忘了回话。东方替西方回答:“沐希和我一起从风宇公司出来,碰见了星云,和星云一起走了。”突然,东方发现时间也太久了,都快午夜了,他们不会有这么多的话要说吧,照道理沐希早该回来,就算认不识路也应和自己联系。

“什么?你让他和星云一起?你以为他还能回来吗?”西方顿时着急上火了。他错怪沐希、还将公司弄得一团糟,对沐希心中正满怀歉疚。听哥哥这么说,马上判断沐希出事了,深深为沐希担忧。

“西方,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谈古今严厉指责西方,他知道西方一贯欺负哥哥忠厚,所以对西方格外严格。

“父亲,是我的错,我来说。”东方也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心中悔恨不已。

东方从小雨晕倒开始,说到沐希如何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将小雨和星云救出来,讲到自己如何发现那块炸药判断出是统领卫队放的火、星云的离开,还提到西方如何将这次放火和父亲的任务联系起来,认为是目标是小雨。及从风宇公司出来,如何遇到星云。

小羽听到妹妹的历险心惊肉跳,手上冷汗直冒。虽然妹妹现在还活生生的在自己旁边,知道一切已经过去,但也恨不能自己当时在场。听到沐希舍身救人,不禁对沐希敌意全消,暗暗感激沐希的英勇。

肖逸和谈古今到底屡经事故,虽也在心惊,但没有做无谓的担心,只是在分析东方的叙述。听完后,谈古今对东方兄弟说:“你们带小羽他们去吃点东西。我和你肖叔有事,不许再偷听了。东方,你看着他们。”

尽管四个人都不愿意,但谁让他们的名字都叫“孩子”,这里不由他们做主。东方只有带着他们出去。

午夜的钟声悄然无息地袭来,让劳累一天的人们猝不及防。刚刚还在调皮眨眼的星星,惊恐地被不断涌来的黑云所淹没,无法发出一丝光亮。天,瞬间变得真黑!

听着提醒他们新一天开始的钟鸣,谈古今和肖逸都感到一阵疲惫,一个是重伤未愈,一个是筋疲力尽,两人苦笑,何时才是个头。

肖逸还是先开口:“到底什么人要杀你?”听了东方的叙述,肖逸明白东方为什么会未卜先知了。如果是他自己,也会这样判断,要杀小雨和谈古今的应该是同一伙人。

谈古今摇摇头,若有所思地回答:“我真的不知道,但那人应该是十八年前让肖然受伤的人。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和李月星能扯上关系。”

肖逸用利刃般的目光切割着谈古今,他尽力平服心中的波澜起伏,第一次感到自己接近十八年前的那个心中无法解释的谜。十八年前,肖然到底如何受伤,为什么拓拔图和于雪都说是王二伤害了肖然,但肖然最后却和王二走了。等他听到王二曾回来,再找拓拔图询问为何王二反成了英雄时,拓拔图却只说“迫不得已”。一个“迫不得已”打发了他,当他得知王二在哪儿时,又没有勇气去质询。如果真的是王二伤害了肖然,他就真的要将王二立毙于掌下?那可是他仅有的两个曾有过生死盟约的弟妹,他不断地在心中徘徊徘徊,徘徊了十八年。有时的他,宁可那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谜。

现在,这个要杀谈古今的人是谁,是王二吗?谈古今为什么没有证据却说小雨是肖然的孩子?谈古今似乎是可以解开这个谜的钥匙。

“那人不是王二。”谈古今挤出几丝苦笑。原本就疲惫不堪,还要受到肖逸如此的精神摧残,真的是十八年前那件错事的报应来了。

“不管别人说什么,你一定要相信,王二绝没有要害肖然的意思。”谈古今知道自己今天不说清楚只怕难过此关。但该怎么说,告诉肖逸:肖然受伤都是拜自己所赐,他还不想现在就死于肖逸的手上。并不是他怕死,但他苟活于世这么长的时间,却依然没有找到肖然,他真的不甘心。他还想将肖然要的东西交到肖然的手上,他相信肖然还活着。记得肖然当时虽然身受重伤离去,但他在肖然临走时看他的眼神中,根本没有发现一点绝望;如果他没有记错,那眼神中分明充满了期许,甚至还带有一丝狡诘。这十八年来,每每谈古今绝望的时候,一想起这个眼神他就抛弃所有的怀疑,执着地寻找等待。现在,他也不愿放弃。

“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对于你非常重要的事。但你必须先答应,不要追问我。”谈古今想了想,说出了这番话。他知道和肖逸这种人兜圈子是十分危险的,但必要时也不能不这么做,他异常需要肖逸帮忙。

肖逸听到自己的等待换来的是这样的话,不禁脸色剧变、瞳孔收缩。再望向谈古今时,满脸傲然,眼神中更夹杂着几丝愤慨,冷漠地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朋友自当倾心而谈,但如果一定要做交易的话,他肖逸自会把朋友变成对手。在交易中,他决不会给对手和朋友同等的待遇。

谈古今心惊胆跳地感受着肖逸瞬息之间的变化,针锋相对地谨慎回答:“因为我要告诉你的这件事值得你这么做。”心中暗暗祈祷自己是把筹码压到了赢的一边,他并不想和肖逸谈崩。

肖逸冷笑几声,失去肖然的他更为骄傲,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隐藏自己失去肖然的痛苦,而他对肖然的友人也格外地照顾,但不等于……

肖逸傲气填膺地想着,再瞟谈古今时,却看到了一双哀求的昏花老眼散发着内心极大的渴望,心中一软,其实如果自己不答应,必不会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更无须妄谈去追问了。

肖逸的神情缓和下来,悠悠叹息一声,缓缓地点头同意。

谈古今顿时眼中爆发出惊喜,埋在心中许久的话几乎脱口而出:“我要告诉你,不,你先坐下。”

看着谈古今惊喜之后又这么慎重,肖逸嘲讽地笑笑,真的需要这么郑重其事,但还是顺从地坐在床边。

“我要告诉你,”谈古今顿了顿,吸了一口气,飞快地说完:“肖然还活着。”

肖逸先是漫不经心地听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涵义。但再次咀嚼时,突然:

风停止了柔柔的拂动,

云也定格在即将飘离的一刻,

四周一片寂静,万籁无声;

渐渐视野模糊,眼前的一切如水洗般慢慢变得透明,越发淡薄,终于消失。

耳畔、眼前、脑海只有这五个字——“肖然还活着”,它们如声似画像影,但肖逸听懂了每一种呼唤,看懂了每一幅涂鸦,读懂了每一次暗示。他喃喃地低声重复:“肖然,还活着;她还活着、还活着……”

眼见肖逸泪如泉涌、状若颠狂,谈古今不敢打搅也无力安慰。肖逸旁若无人地尽情发泄这十八年来内心的苦涩和狂喜,不知不觉,屋里塞满了他的悲与喜,如同将这广袤空间慢慢冻结,让谈古今感到空气中越来越令人窒息的沉重。

谈古今生怕自己一个细微的冒动,引起肖逸的关注,这股泰山压顶般的沉重会象破堤的潮水向他倾泻而下,他这早该荒埋黄土的怯弱身躯,瞬间怕就四分五裂。那时,魂归故里的他,只有去阴曹地府后悔告诉了肖逸这件事。忍,他只有强忍!皱眉闭眼,死死紧握石舍利,期翼这家传十世的珍贵护身符在此时也佛光圣灵,保佑他安渡此关。

肖逸无意识地站起,听觉、视觉、触觉、思想皆被逐渐模糊,进而一切隔绝,浑然不觉己之存在。能感觉到的,是无法确知的暖洋洋的光,从生命中某处闪现,慢慢扩散,缓缓沁入身体,并延伸至身体四周的每一个角落,填补每一处伤心的缺口,感染每一个哀痛的细胞。他无力抗拒也不想拒绝,欣然接受并沉溺于此。一点淡淡的微笑从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虽依然泪流不止,但内心的无比幸福,已随笑意在削瘦苦涩的脸庞慢慢绽放。携伴而来的是灵台清澈、魂魄归位,重新发觉己之存在。但爱意盎然仍不想舍弃,强忍让己眼中虚空、触之无物,在无知无觉中久久回味。

一腔爱之气息在空气中缠绵扩散,慢慢侵洗每一寸空间。谈古今苦苦坚守,浑然不觉四周剧变。但忽感手中石舍利隐隐有挣脱之意,不禁神经一抽,双手更加用力,直至指尖发白,石舍利似乎了解他的心意,放弃了妄动,又重新被他抓牢。但谈古今却感一丝若隐若现的漾人暖意从指尖传入,猝不及防下迅速游走至他身体每一处。他还在惊异于此间,不知不觉中,眉头慢慢舒展,眼睛缓缓张开,他不再感到一丝沉重,到处都充满爱的印记。心头松弛,将这暖意纳入心扉,生命之源感到强大的召唤,无法抗拒这等诱惑,欢快地跳跃于他身体之上。

谈古今神清气爽地张望着,寻求这变化之源头。遂见眼前之人宛若佛祖拈花,一抹淡笑浮于佛面,如汪洋大海般深不可测,让你沉醉于他这浅浅暖意之中。谈古今心头颤动,忆起手中之物的主人,有心询问,却如鲠在喉,无法吐之。

直过半晌,肖逸面带泪痕,轻笑依旧,但淡泊高远之意溢于言表,二十一年前那无怨无求的他又重归于心。骤然听到肖然生的讯息,让他感到这十八年的伤心悔恨没有白受,也化解了这十八年他心中的怨天尤人。苦熬十八载,一朝得此,一生足已。

对谈古今歉意地笑笑,轻轻询问:“肖然,她,在哪儿?”

此问虽轻却似鼓,击在谈古今心头,嗫嗫地回答:“我,不知道。”谈古今生怕这个回答又激起肖逸如何,惴惴不安。

不想,肖逸轻轻叹息一声,丝丝苦笑现于嘴角,喃喃念叨:“她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心中暗暗自责:为何连自己也如此贪心,不能知足。

谈古今见此,不禁异常惭愧,连忙补充:“我不是不告诉你,实在是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但她一定活着。王二是最后一个和她一起的人,相信找到他就可以问到肖然的下落。”

“王二?你知道他在哪儿吗?”肖逸并不指望得到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不知道。但你不要担心,肖然肯定是不能出来,否则,自己就会出来的。”谈古今看肖逸已可理喻,马上调转话头,“现在问题是小羽两孩子,哥哥那样桀骜不驯,你这做父亲的一定要好好引导。”谈古今话中有话,他没有提小羽兄妹间的可怕事实,但他相信肖逸一定听懂了。

“啪啪,啪啪啪,啪……”这已经不能算是敲门了,门被拍得左右摇晃,眼见就要强行闯入。

“进来!”肖逸见状,在谈古今发火前、高声发话给敲门的人。

“砰”的一声,门在同一时间被推开,进来的居然是东方。看着一向沉稳的东方泪花闪现、激动不已,谈古今顿时心头悸动,肖逸也心知不妙。

东方两行热泪已下,但极力忍住哽咽,说:“玛雅大陆有人挑畔,毁灭者兄弟死伤严重,风大哥也,也身受重伤。”说完,低低地哭泣起来。

“你,说,什么!”谈古今老眼瞪圆,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他的兄弟就这样平空地伤的伤、死的死?不顾自己刚刚手术不久,极力要坐起来。肖逸看他这样,连忙阻止他。

肖逸自己听了深吸一口气,心中一片黯然:果然发生了。

如果是以前,不,是听到肖然生的讯息之前,肖逸会为这件事再次深陷悔恨的泥沼中不能自拔。因为他曾考虑到它的发生,却没有有效阻止,导致付出这种惨痛的代价,也会让他再次想起那不忍回顾的历史——肖然的失踪。

但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极力捂着伤口、自悲自怜的他,他真的伤愈重生了。肖然生的讯息给他的,不仅仅是一个安慰,而是一种力量,一种解决一切艰难险阻的力量。

编外话:终于在年前完成这次修改,也算是一个终结。看看提纲,后面的故事好像还不短,要慢慢写,不过,它不会成太监,因为我是勾画好结局才写的。

这次回家要到二月份才回来,大家不要着急。

最后,给大家说个小故事:

回家最烦心的是给家人带什么礼物好,在这个物质极度流通的社会,的确找不到什么好带的。

但某人说,有一样东西,肯定是家里没有的,而且会引起轰动。

我听了,当然是不耻下问,极力要他说出来。

他想了想告诉我:“带只果子狸吧。”

我牵着一只果子狸,被专机送回了家,多么令人激动的经历啊!

突然,我梦醒了